摄影手记
我拿台单反相机,去医院给瑶瑶拍照。她已经做了五次化疗,头发掉光后,又长出来,短短的,她说她变黑了。女生说自己变黑,其实是变丑的婉转说法,我除了断然否认没有别的选择。
我在网站做了半年多策划,一直都是看着摄影师拍照,自己没拍过,因为没有实战经验,故而很容易从形而上学的高度批评摄影师的作品。我弄明白光圈快门感光度还不到两星期,就冒然去过一把“摄影记者”的瘾了。那天我一见到瑶瑶和她的哥哥姐姐就摆出大师范儿说:“你们该干嘛就干嘛,当我不存在,这就是对我工作的最大支持。”
等我真正拍起来,才知道摄影没那么简单,忙得焦头烂额,不是对不上焦,就是曝光过度。
瑶瑶吃过早饭,静静坐在层流床上,她胳膊上绑着输液管,直通心脏,每天不间断打营养液。哥哥史成杰不善言辞,坐在一边,偶尔和她说几句话。姐姐史瑞杰伺候瑶瑶吃过早饭后,又是收拾餐具,又是给她量体温,还要盯着输液瓶。
我边和她们聊天,边拍照。姐姐史瑞杰告诉我,瑶瑶大学学新闻专业,毕业后老师还请她回去主持文艺演出……
“学过新闻专业!”我放下相机问,“那她岂不是上过摄影课?”
我看着瑶瑶,她点了点头。
有句话叫真人面前不说假话,我坦白交代:单反相机兄弟我玩不转。又赶紧问她一个棘手的问题:“窗户那儿太亮,老是曝光过度,怎么办?”
“顺着光拍……”瑶瑶说。还没等她说完,哥哥史成杰站起来说:“我去把这边灯打开,这样会好点。”
我断定这兄妹俩在摄影领域都比我懂得多!难为他们一言不发忍受我这个“二把刀”。好吧,那我们谈谈这组照片应该怎么拍!
哥哥说叫我想怎么拍就怎么拍。瑶瑶说她大学时学的摄影,现在已经忘光了:“别把我拍太丑就行。”
“你不喜欢的,我就不拍;你不喜欢,或不舒服,请随时告诉我。”我说。每个人都是有尊严的存在,我希望我的照片无损于被拍摄者的尊严。
“好!”瑶瑶似乎很高兴。
我又手忙脚乱拍了一阵子。
瑶瑶说她在海南上的大学,给我讲起了当地的风土人情,还有她上大学时的趣事。她毕业后在海南工作了两年,之后去东北工作了。
“你也算是横跨中国了。”我说。
“算是吧,我喜欢旅行,喜欢到处跑。”
兄妹三人自小失去父亲,由母亲艰辛抚养长大。在瑶瑶生病前,哥哥在信阳,姐姐在郑州,瑶瑶在东北,三人平日里很少联系。这次瑶瑶生病,他们三人又聚到一起了。哥哥辞去工作,来郑州专心照顾妹妹,拿出所有积蓄,又借了数万元,决心要治好妹妹。姐姐白天工作,晚上照顾妹妹,也花光了所有钱。
瑶瑶不想牵累哥哥姐姐,曾想过要放弃生命。哥哥姐姐给予她无微不至的照顾,倾尽所有爱她。瑶瑶终于摆脱心理阴影,积极接受治疗。
哥哥史成杰假意批评到妹妹,刚做完化疗,不想吃饭,得好言好语劝她吃,有时不高兴了,就把他当撒气桶。
“先忍着,等她病好了,该打就打,该骂就骂……”我插嘴说。
“欠我的钱也得一笔一笔还回来,”哥哥笑着说。哥哥至今未婚,这几年攒的结婚钱买房钱都给妹妹治病了。
“哈哈,这年头,欠钱的是大爷!”瑶瑶说。
瑶瑶说她想吃白菜豆腐,姐姐史瑞杰就坐公交车回家给她炒了两道菜,又蒸了米饭,只做了两人份,她俩吃,没有哥哥的。哥哥史成杰一般不吃早饭,等到中午下楼吃碗面条。
那天我下楼,陪哥哥一起吃面。我们俩面对面坐着,哥哥看起来老实,面善,略显疲惫。我知道,我面前坐着的是一位硬汉。真正的硬汉是在遭遇命运打击时,能够勇敢面对,并承担他的责任。
到了下午,姐姐去公司工作了。哥哥留在病房照顾妹妹,我一时觉得没啥画面好拍了,就和瑶瑶聊起天来,顺便采访她,回头好知道咋写图注。一开始,我心有顾忌,怕哪句话说错了,会伤着她。她倒是挺大方,说你想聊什么都行,我都没问题。
如果说我摄影是“二把刀”,那么我采访就是“半调子”,采访一会儿,就跑题了。我们商议将来她病好了,大家叫上朋友一起去旅行。后来又聊到星座,我们都是射手座,一致认为:射手座的人小聪明不足,大智慧有余。在相互吹捧的融洽气氛中,我完成了下午的拍摄。
第二天,瑶瑶就要进行新一轮化疗,忍受新一轮痛苦;哥哥姐姐也要想尽办法,给她筹措医疗费,不分日夜,不辞劳苦,照顾她,安慰她。瑶瑶对我说,一个人生病了,身边的亲人比病人要承受更多的痛苦。我相信,在痛苦中我们失去的一切,在爱中都能得到弥补。
我庆幸第一次拿起相机拍纪实,能结识他们兄妹。愿瑶瑶早日康复;愿这个家庭重获幸福。
一个聪明善良的女孩,在她最美好的年纪,患上了白血病,如果您愿意帮助她,请联系姐姐史瑞杰,电话:开户行:建设银行郑州经五路支行开户名:史瑞杰账号:063886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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